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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心 (第6/9页)



    但他也只能靠着“坏”生存下去,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伯邑考能再对他说一次,希望那一次不再是在梦里,只是能不能再见到伯邑考一面,这就是不得而知的事了。

    崇应彪希望他至少不要现在来朝歌。

    大王越发爱猜忌人心,连他的妻子儿子都不相信了,更遑论是文武皆全,名声在外的下一个西岐之主;而他现在也不过是质子营里的一个小头头,还没有护伯邑考周全的能力。

    再等一等,至少也等他做了北地的王……

    朝歌城中越来越混乱,等他真的做了北地的王,却发觉自己的权力更是微小,可就在这个时候,伯邑考还是来了,自然不是为他,是为了自己那被囚于牢中的父亲和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弟弟。

    崇应彪第一次见到伯邑考的时候 那个人像神明落了凡间,为他抚去伤处的血污,第二次见到伯邑考的时候,那个人像天神下凡,用一张弓就制住了他手里削铁如泥的鬼侯剑。

    那时他正在兴头上。

    姬发受了伤,没穿盔甲,又不善近战,对崇应彪来说是难得的机会,他理所应当地趁人之危,杀掉这个在大王眼里已然是眼中钉的存在,不仅能报了私怨,说不定还会功加一等。

    可就在他即将成功的时候,伯邑考从人群里箭步而上,面对充斥着杀意的利刃,以一把弓应对,面对这个要杀死他弟弟的人,也没有伤人的意图,只是在危急时刻,在崇应彪的脸上压出了一道弓弦的血痕。

    伯邑考来时,崇应彪的只怀着一颗沸腾的杀心,他的双眼充血赤红,没有先认出伯邑考的模样,弓弦压在脸颊上时,有一股潮湿柔软的气味,拨开了鼻前的血腥气。

    崇应彪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气味,但他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地龇着牙,去推搡那牢牢压在脸上的弓弦,等他真的把伯邑考看见了的时候,还恍惚以为自己在梦里,直到姬发的一声“哥哥”飘进他耳朵里。

    这是他唯一一次听到姬发的声音时,没在心里作呕。

    脸上的伤痛是真实的,能嗅到的气味也是真实的,伯邑考脸颊上浅浅的酒窝,也鲜明得如同八年前,崇应彪终于相信自己未在梦中。

    他握住压在脸上的那根弓,还不敢去碰伯邑考的手的时候,那张弓却到了他的手里,伯邑考行色匆匆,没多看他一眼,自然也没认出来他,而是步履匆匆地朝着他那个受了伤的废物弟弟去了。

    打架的主角有一个退场,围观的人便都散去了,崇应彪手底下的人提醒他去处理伤口,可他只是站在那儿,手里握着竹子做的弓,那弓壁又韧又硬,弓弦稍软,但也割人,现在他割开了崇应彪的手,被他狠狠地攥在掌心里。

    看着那一对兄弟离去的背影,他心中翻涌着恨,恨的对象却又不明确。

    他只是茫然又愤怒地想着,这世上所有人都有牵挂的人,都被牵挂着,姬发有他的父亲和哥哥,伯邑考的心中装着他的家人,就连那个死了母亲,被通缉的落魄太子,都有人关照着。

    可他呢?

    他的父亲、母亲、兄弟都活着,可他却像一只出生就被狼群抛弃的残次品,他心里装着伯邑考,一念念了八年,可对方原来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崇应彪握着弓,无头苍蝇似地原地转了几圈,他心中有恨,有怨,茫然与怨怼同时占据了他的心,一腔怒火却不知该找谁去承受。

    他握着弓,感受着其中的痛楚,于是于夜晚找上了伯邑考的门。

    他本是气冲冲地准备踏进去,可到了门口,却听见里头传来悠扬的乐声,崇应彪不懂这些玩意儿,就是下意识地觉得那是笛子,细细听了一听,又好像不是。

    到最后他也没能猜出来那是什么,但驻足在那儿聆听的几秒钟,崇应彪身体里沸腾的guntang的血却降下了温度,就像他那张被冰块敷了之后,肿胀消去的脸。

    那冰是伯邑考差人送来的,大意是为了给崇应彪的脸弄伤而赔礼,他收下了这份赔礼。

    这让崇应彪更恨了,他开始恨自己,不知缘由地恨自己,但这样的心情很快就消失了——如果有错,错的一定不是他自己,小时候就是靠在这样的念头,崇应彪才不至于在别人的奚落之下羞愤致死。

    于是他大步流星地来找伯邑考,来找这个被他拉来当罪魁祸首的人,可到了门口,听着了乐声,却不知自己的来意是什么了。

    他甚至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踏进去,少有地踌躇起来,还没等他做出最终决定,屋里的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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