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 (第1/4页)
* 临近中秋,宫门上下张灯结彩,好不容易有了些许人气。 角宫,少年提着食盒穿过迂折回廊,头上编发里花哨的银饰和铃铛随着动作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轻易就暴露了行踪。 金复守在宫尚角卧房门口,见他来了神色微变,躬身恭敬见礼:“徵公子怎么来了。” 宫远徵颔首,问道:“我哥呢?”他晃了晃手里的食盒,说道:“他不是最近睡不好吗,我给他做了碗药膳,应该会有所改善。” 金复隐晦地瞥了眼身后的房门,语气有几分迟疑:“公子他已经…已经歇下了……” “现在?”宫远徵抬头望向仍微微泛亮的天,有些诧异:“这么早?” 往常大半夜了也不见歇息,况且节日临近,要处理的事不是更多,怎么……心念电转间,他忽然变了脸色:“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会,徵公子想多了。”金复干笑着否认,强装镇定道:“就是累了,早睡了些。” 宫远徵眉头紧锁,满脸写着不信,作势要推门进去:“那我进去看一眼再走。” 金复忙抬手阻拦,脱口道:“公子说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连我也不行?”少年一下抬高了声音,显然被他这话刺激到了。 金复看着他,欲言又止片刻后,硬着头皮道:“公子特意交代…徵公子来了也不见……” “特意交代”这四个字一出,宫远徵便愣住了。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连方才被惹起来的怒气都无声无息散了。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屋门,随后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眼里的受伤无措看得金复心中不忍,习惯性安慰道:“公子一向有自己的考量,您多多体谅吧。” 宫远徵抿紧唇,一言不发,眼眶却慢慢红了。 他直挺挺站了一会儿,然后把食盒递给金复,扯起嘴角故作轻松:“既然哥哥不想见我,那你代我转交吧。” 嗓音却是颤抖的,金复知道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神色犹豫,最后还是动作僵硬地接了过来,不忍道:“公子不是不想……” “我回去了。” 他笑着打断,努力伪装出来的不在意仍是被转身时滑落下脸颊的泪打碎了。 金复注视着他孤寂落寞的背影半晌深深叹了口气。 待那抹清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深处,他拎着食盒,推门进了屋。 公子也是懂扎心的,明知道就只有徵公子会肆无忌惮来找他,偏偏要让他说什么任何人不得打扰。 简直就是往对方心窝子上戳。 屋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唯有墨池映着如练月色,泛着粼粼波光,如一方明镜。 他绕过墨池,停在了屏风前:“公子,徵公子送了药膳来。” “……我听见了。”宫尚角很久才应声,嗓音暗哑低沉,每一个字都说得很重,似乎在咬牙忍耐着什么非人痛苦。 金复听见了刻意压制的喘息声,担忧道:“您还好吗?真的不让徵公子——” 宫尚角厉声道:“不准告诉他。” “……是,属下失言。” 又是长久的静默,金复看了眼食盒,犹豫着,正要开口再询问一句,就听宫尚角轻声道:“把药膳,端进来。” 走过屏风,凭着习武之人的眼力,金复在昏暗的光线下勉强看清了宫尚角的状况,心里顿时一惊。 青年坐在榻上,一手撑着刀,另一只手却用绳子捆了牢牢系在床头,完全限制了他的行动。 空气里弥漫着很淡的血腥气,却很难探知到源头,金复只注意到他的佩刀上有明显的血迹。 他惊骇道:“公子不是不能用自己的血吗!” “没用,”宫尚角垂着头,神色阴郁,脖颈间的青筋鼓动着,频繁且长时间的发作让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但仍是艰难克制着:“先前的,没擦。” 咣当一声,佩刀脱手落到地上,他伸出手,言简意赅:“药膳。” 金复便不再多说,打开食盒把药膳端出来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