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中)车在下,正在写 (第1/2页)
巴蜀之地富庶,养出来的人自然好安逸。其实此生能做个富贵闲人,就是广陵王的目标了。 他以为自己会在隐鸢阁过一辈子,可以靠在史君怀中,倚在师尊膝上,和那只雪白的小兽过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但世事无常,没什么野心的人却成了承袭爵位的亲王,接手了绣衣楼,要做天子的利剑。 小时候他也知道这回事,但总不放在心上,因为刘辩长得像个小姑娘,老是是抓着他的袖子哭,看起来好像不能做皇帝的样子,还会被槐花香呛的打喷嚏。 现在想来,并不是因为他年幼天真的缘故。 师尊感慨一般的声音似乎还响在耳边: “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养之可以已忧。” 广陵王那充满了欢笑,可以赤裸双足在山道石阶上奔跑的童年,大抵是由这只小狸或小狗一样的动物带来的。 随着他离开隐鸢阁,朏朏也就无影无踪了,那些美好的过去紧跟着如雪消融,成了一摊烂泥。 所以广陵王现在不爱笑。 他的冷漠和自身的遭遇无关,因为他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除非火一直烤着他,人温暖的肌肤一直贴着他,不然那些热量就会逸散在空气里,再也无法探寻到。 所以阿蝉这些日子以来的小心翼翼实在没什么必要。 以往不通人情冷暖的小姑娘,现在竟然要花心思去想怎么才能不触及他人的伤心事。 这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尤其是上次突变牵扯到的人,是她亲爱楼主的贴心副官,广陵王的衣食住行均由这人一手cao办。 大到楼中账目,广陵的政策,小到什么时间穿什么衣裳,蜜饯里加了什么花什么草,这一切组成了广陵王的日常,回避就显得尤为刻意。 但他不愿意拂人好意,就默许了这种行为,于是傅融这个名字就成了某种禁忌,每个人在免不了提到的时候,都会说“那个人”,对方追问“哪个人”的时候,旁边路过的密探就会接一句“哎呀你知道的那个呀,还能是哪个?” 颇为好笑,广陵王箭射司马懿的时候说那句话一语成谶——傅融已死,我无心多言。 广陵王不想说,于是所有知情人都缄口不言。 但有些事不是逃避就有用的。 养兵要钱,而且光有钱还不够,粮食和军备又是花钱都不一定能保证的事情。 广陵虽然产盐铁,又在司农校尉陈登的组织下逐渐恢复生产,若不算粮草,起码能让百姓自给。但现如今各路门阀混战,流民无数,为了避免混乱,青壮年均编到军伍之中,粮草消耗又是一笔开支。广陵王又拉不下脸总是借了不还,不得不取洽谈些生意。 现在天下巨富,叫的上名号的除了第五天,也就是司马家了。 铁是好东西,人人都想要,这大概是广陵这块地没什么战略意义,但不少人都想来啃一口都缘故,现在有了屯兵,忙时cao练,闲暇开采,有了数目可观的铁矿与铁块存储。 他得卖给需要铁,但有了铁又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一方,第五天是商人,商人逐利,难保她不会转手翻倍加价给了袁绍,所以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是司马家。 又不是多大的买卖,见不见得到主事人还说不定呢,要是有人想买广陵鱼获,他也不会亲自去见。 于是这事转手交给了毛玠去写文书,将竹简连同一匣子矿石并一匣子冶炼好的铁块送到他家府上,等着后续。 隔天司马家就送了回信上门,表示铁矿质量很好,精炼铁块也是府上所需要的,但因为涉及金额巨大,需要有主事人来府上洽谈并签订文书协议。 对方使君给了个令人咋舌的数目,让人感慨不愧是累世巨富,出手就是阔绰。 于是广陵王还没问咱们约个什么时间谈比较好,对面就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什么司马家早已经扫榻以待,不知道殿下今日可有闲暇。 听起来怪吓人的,上赶着不是买卖,尤其这件事听起来对自己全是好处,对面却等不及一样催,广陵王不怕才怪。 似乎是看出来他的担忧,这位使君偷偷凑过来同广陵王说小话:“近日家主身子不爽利,眼看又严重起来,请了有名的医师来诊断,明后两日医师就到了,是以急着和殿下商讨,恐怕继续拖着会耽误事。” 这样解释倒也说的通,广陵王若有所思,带了瓶隐鸢阁送的例药,揣进袖袋中,想着或许会派上用场。 司马八达的确年纪不小了,有点问题正常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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