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_贪欢(上):别时容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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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贪欢(上):别时容易 (第4/4页)

 如果说做侍卫这件事,是出于他对景元的爱,而非对于工作的爱,那么说到习武、剑艺、征战四方,彦卿总觉得他不全是为了景元在做这事,而是确实有些向往戎马一生的。但景元刚去,他现在实在是没办法仔细思考这等人生大事。所以,他打算总之先去把手续办妥了,再告一段时间的丧事假,之后再从长计议。

    彦卿好久没来云骑驻所,刚穿过大门就迷路了,左看右看,哪里哪里都显得格外陌生。

    我们后勤部不是就在进门左拐来着……?怎么左边是校场呢。彦卿摸了摸额头,疑心自己是郁火攻心,烧糊涂了,他甩了甩脑袋,手心贴着脑门、冰冰凉凉的——他显然健康的很。

    兴许只是困糊涂了,打了个呵欠,他又想。

    他折回大门口,向刚刚放行他入内的侍卫招呼:“哥哥,行政后勤怎么走来着?好久不来,有些迷了。”

    “穿过校场后右转便是。”

    彦卿闻言道了谢,心里直犯嘀咕,但还是往校场走去。一路上遇见不少cao练的士兵,那些人全都不认识他——估计是近期从前线返航的——还有两三人拦住他,问他姓字名谁、要不要送他去找家里大人,彦卿颇为无语,掏出腰牌来给那人看了,那几人端详了半天,道了一句 “奇怪……”,但还是放他走了。

    校场上没遮拦,就连蔽荫的树木都小气地只种了几丛。徐风吹来,彦卿感觉他清明了不少,加快脚步穿过校场,在尽头右转,没走几步,果然看见了行政处的牌匾。

    他叩门报了姓名,里头的人为他开了门,他进房一看,发现是认识的司库,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翘了脚放在案上,一手cao作玉兆系统,另一手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狩原毛峰,身后的电扇摇头晃脑。

    听见他进来,那人道:“哎哟,彦卿小兄弟。”

    这人和彦卿曾经同属一个队伍。当年神策府演武考校,同一个小队的一齐考试。第一轮考骑射,彦卿记得很清楚,这老兄第一箭还没射出去,就被马儿一蹄子甩到了地上,之后整场考试,这人都在满场追着马屁股跑,惹得全军上下、乃至景元都笑得打跌——这人就不是个练武的料子。

    彦卿倒是不惊讶这人做了司库:“好久不见,哥哥近来如何?”

    司库把脚放下来了,推了推镜框,他说:“还能怎样呢,在后方就是整日坐办公室,人都坐肥了三圈,但也没那些出生入死的烦恼咯……倒是你,节哀顺变啊,消息传开后,云骑上下真是无不呼嗟、擗踊郊野,将军他……”

    彦卿心情稍好了些,打断道:“弟兄间就不必说这些场面话了,心意我领了,你快快为我把事办妥了,我好回家坐下歇脚,才是真的帮了我大忙——我都两三天没睡了。”

    “编制的事情,对吧?先前太卜大人——不对,现在应该称呼符玄将军了——亲自交代过,让你自己先随意选个卫队挂靠着,月俸按事假算。”司库边说边啪啪敲键盘,将屏幕转向彦卿,“军队制度上的这些繁文缛节,你自己也清楚,我就不多解释了。”

    彦卿道:“那就欃枪卫,指挥使以前教过我一段时日。”

    “好叻!”司库一口答应,又说,“新的腰牌回头送去你府上——不对,你现在住哪儿呢?”

    “将……景元生前有积蓄,我先在闲云天租了一间屋子,地址报给你?”彦卿差点也叫错称谓。

    “闲云天,好地段,天子脚下——兄弟,好好生活。”

    彦卿报完地址,司库边打字边絮絮叨叨安慰他,说自己老爹刚走时也是精神恍惚、整日做事提不起劲,还好军队里人多事多,渐渐的也就不想这些了:“弟啊,你要是想不开呢,也别总在家里头一个人闷着,来驻所找哥聊聊天,哥反正每周单数日都得值班;再不然,去外头校场跑几圈,找那些小丘八们打几架,心情也好点。”

    彦卿笑了:“哪能呢,有空就来找你骑马。”

    两人皆是想起数年前考校场上的滑稽画面,哈哈哈笑开了。

    临走前,彦卿掏出他的旧腰牌,问:“这东西要回收不?”

    “理论上是要的,但是嘛,”司库大手一挥,“念着你们师徒旧情,将军又是为了联盟殉职,这东西你自己保管好,可千万别丢了,弄个透明保险罩、挂在家里墙上,我看挺好的。”

    彦卿把那刻着“神策府侍卫”字样的腰牌挂回去,离开了后勤部,心情确实开朗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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