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3/11页)
他们都以为自己的本性善良,让他们都以为自己那些负面的念头是一种‘罪’……而这,实在不过是为你们儒门铺陈上了一桌盛宴,一桌你子贡可以任意拣食的盛宴而已。” 指责儒门只是另一家规模巨大的千门,太史霸同时更对子贡表示他的轻蔑:认为他所谓“撕碎人心”之力并非神奇,说到底,那也需要儒门的支持,因数千年来日复一日人性善的宣传,子贡才能够用那种“突然打破”的手段来毁坏掉人的自我评价。 “这可不光是儒门自己的力量啊,没有佛道两家的帮忙,还是很麻烦的。” 坦然承认,更表示说这绝对也是最利于“天下”的办法。 “人都希望自己是善良的,所以我们就说你的确是善良的……这既可以给民众以满足,又可以帮助我们增强影响和达成目的,好的治政,就应该是这样才对。” “好的治政?是好的骗术才对吧?” 声音中似蕴怒意,但很快已被压下,太史霸问子贡,“怎样宣传最有用”的话,自己不想再听,自己只想听子贡说一句,在他心中,人性,到底是善还是恶? “不要说‘怎样’才正确又或是有用,我就想知道,在你心里,到底怎么想?” “在我心中么?” 面容忽作谨严,从这儒门长者口中说出的,赫然竟是道门的至高经典。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人渴望相信自己是善良和光明的,因为他们其实明白,自己是“恶”的。是“黑暗”的……道门先人虽然无情,却说出了世界的真理。 “那么,天,或者说天道呢?在你看来,天又是什么?” 倒吸着冷气,显然没想到这种答案会由儒门巨子说出,太史霸追加一个问题,却立刻又拍拍自己的脑袋。 “多此一问,当然是‘天行有常’了。” “对。” “天行有常,不为善存,不为恶亡……我们要作的,和我们能作的,是制而用之,是应而使之,治有其道:顺水行舟而已。” “绝对的真理是欲望,人的欲望,除此以外,这世上没有真理,更没有神。所以,我们从来都知道太平道的必定失败。” “必定失败?” 讽刺的笑着,太史霸问子贡,那,儒门又为何深忌太平道,必除之而后快? “第一,我们从来都没有‘必除之而后快’,若真那样的话,他们每次复苏的周期,都会被延长一倍以上。” 在儒门而言,太平道更像是一剂猛药,虽有虎狼之性,但用得好,却足以却病强身,所以,每当太平道失势,他们也会及时收手,坐视其的复兴。 “亚圣虽然天真,有时却也能够捉到真理,‘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的确是很有价值的铮言。” “第二,我们知道他的‘必定失败’,可我们更知道,若在这‘失败’前先有了短时的‘成功’,整个天下,将会蒙受到怎样的可怖当中,所以,那怕是短时的成功,我们也绝对不会冒险。” “天下?这么有责任感?” 冷笑着,太史霸似乎还想追问,但,子贡却先行一步,将问题抛回。 “而你呢,你所相信的,又是什么呢?” “我……” 微一犹豫,却突然回过神,盯住子贡。 “这,应该算是我的荣幸吗?” “可以算是吧。” 从刚才到现在,据说是要来“问话”的子贡,一直在被太史霸追问,在缓缓阐发着自己的思路,从形式上看,这确乎是一种成功,甚至,已令到太史霸有了微微的自豪感,直至现在,他方悚然一惊,警觉到了刚才可能只是对方战术的一部分。 “问话……难道,连‘回答’,也是‘发问’的一种?” “发问,是为了得到你的回答,但究竟起来,则是为了‘了解’你,而只要你在不停说话,我这目的便可达成,至于问或答……那只是形式罢了。” “那么,你现在,知道多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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