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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记得了 (第2/2页)

育和高等教育都没能教会我如何去爱,如何被爱,圣贤总说爱是人的本能,于是我看到林说凡世间的人类不是爱无能就是爱失禁,这令我感到痛楚的词语。mama,母亲,我从她的zigong被孕育出来,去经历我命里的痛苦。

    我是一个胚芽,一个不被接受,被中途打断,打死了的胚芽。我好像感觉我脸上全是guntang的鲜血,那血guntang的像是火山熔岩,像小河一样流淌的,炽热的,无法停歇的,流逝的爱。我有时候看电影,看女人或者男人跳楼,总幻想到眼泪慢一拍在身体上面悬浮着飘下来,最后身体落在地上,引发出我内心的一场大地震,水滴也被震动起来,我不知一个人类的死可以导致如此之多的事情。

    那叫做什么血rou淋漓吗?我不愿意吃番茄炒蛋,我有胃病,我会不自主的颤抖,每当我觉得体内有一种东西在嘤嘤的哭,这个在心理学中叫躯体化,我患得患失,我恐惧,我冷漠,我拒绝承受一切心理上的负担与爱。那年我十岁,还没有人要我,好可怕,要我,领养我,带走我,就像我只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羊羔,或者一只伸着舌头哈气的狗。

    起因是我失控的尖叫,每当有人触摸我时我便如此,二零零二的夏天,让我觉得好冷,我浑身发颤,张扇了我一巴掌,我找回了一点理智,可惜不多,不过两分钟就又叫起来,你叫我如何去比较这一巴掌给我的痛觉和从十七楼跳下去落地的感觉。我被带去医院了,但自那件事过去已经快两年了,来不及了,我在僵硬的木头椅子上大喘气,胸口起伏,回到了,回到了胃痉挛的每一天,回到了,回到了我死去的那一天。屋子里形式般点着味道恶心的熏香,我有些想作呕,但碍于不知道什么忍住了。

    那个女人长得慈眉善目,很平和的一张脸,平和的就想一个平原,一场梦。她叫我说一些事情,我说了,我说我在尖叫,呕吐,颤抖,流泪。她问我千禧年的事情,我不相信有人不知那场经历在我身上的浩劫,我说我是灾祸,我说是我给他们的,我说我杀了人,我杀了人!她教我深呼吸,我开始流泪,我的肺在颤动。这些都是徒劳,我闭嘴了,说出来有什么用,说出来会改变什么吗。不会,我内心里深知这个答案。

    一旦人开始思考活着的意义之后人便活不下去了,这句话要是实践起来便是一生灾难的开始,因为狗日的他吗逼人生就没有意义!我那个时候看了一场电影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反正镜头晃晃悠悠的,有个女人还是男人一直在说话,还有不停的彰显的时间的节点,我突然对找到一个家人有点兴趣了,无论是他们要我,领养我,带走我,都没关系,反正反过来就是我要他们,我领养他们我带走他们。

    那种语言上的幻术让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屈辱。什么人会来孤儿院领养一个九岁的脸色苍白无力而瘦削如骨柴的女孩,我把人分为一下三类。无法生育却想养小孩的夫妻。有钱人家想做公益事业。不愿意结婚却愿意养小孩的人。端喻的父亲属实是第二类。她家里是开工厂,开大公司的,住两层大别墅的人。她爸爸经常出差,觉得小姐孤单,又要打响品牌的声望和个人的品格,好像就是要证明他有多善良,有多悲天悯人,悬壶济世,我当然知道悬壶济世不能这么用,反正人也不能变成他人的附属和赝品。

    他的父亲有一个很空瘪的身躯,很虚空的鼻子,恐怖电影中的眼睛与嘴,只要高定西装一穿,只要polo衫一摆,带上那个几十万的表,带上那副文化人带的黑框眼睛,任谁看了都觉得他能够是慈眉善目的,哪个人过去都感到一阵温暖与铜臭香气。

    我才知道人是有三六九等的,我才知道人原来是可以拥有那么多的,他那辆外国车,他女儿不同于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泡泡裙,她的每一个发尖的角度都是被安排好的,她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她是上帝的女儿,是天选的神女,她天生就要用那双纤细修长的手去弹奏钢琴而不是在冬天里因为寒冷而生冻疮,她天生就要用那双眼去看书影音,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能够看到古典音乐,就是贝多芬或者肖邦任何谁的眼睛,她好像一个眼神就能把我踩扁来,但这不是重要的事情,重要是她根本没必要看我,我是什么,我是一个丧失双亲的孤女,我是一个爱无能也无法被爱的人。

    我想到我那个当片警的父亲,他是不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壮丽的车,这么壮丽的人生!如果有这些,我mama还会从楼上跳下去吗?我忽然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如果那是钱能解决的,没有如果。后来我把这些告诉端喻,端喻只是笑了笑,那种笑是很悲惨而痛苦的,你知道她叫我想到谁吗,她的笑是我mama死前的那种笑,我条件反射的要呕吐的那种笑。

    她爸爸在小孩堆里面走着,给每个人两块巧克力,我从来没吃过的东西,又甜有苦的,我吞咽下去,觉得我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饱胀过,喉咙间还残留着奇异的味道,我于是联想到闻香识女人里面那种用少女炼成的香水,好美,美得令人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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