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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公主莫怕,奴婢不走 (第1/2页)
顾明渊做太子的时候倒还装得勤勉,做了皇帝后再无掣肘,广蓄后宫于内廷。 后宫一多,开支顺理成章地庞杂。他登基后不久沈作就做到了秉笔太监,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过手。为着夺权,又为着身边也没几个心腹,沈作丁点琐事也不敢丢出去,被后宫那几千张等着吃饭的嘴愁得头痛。所幸倒也没头痛几天,后宫里人多,沈公公也放开手任其厮杀,由得他们使尽手段,时间长下来,后宫的用度减了,不过宫人就要看命。 顾明妆今日念着入宫多日,就算是做样子也要来见见自己那瘫在龙床上的皇兄,便与沈作独自行至永昭宫,自皇帝中风后,此处宫宇就被沈作严加看守,若无其亲命任何人都不得踏入。 永昭宫此刻一片死气,半个多余人影都看不见。 明妆侧目,轻声问:“你做的?” “陛下缠绵病榻,自用不上许多人手。” “戏要做足,殿外侍人不可再动。” “自然。” 这一路上沈作便未笑过。他平素喜怒不定,唯有在明妆面前肯讨好几分,少有这副模样。 公主驻了足,她蹙眉去瞧沈作那张脸,似乎想从上面瞧出朵花来。 可那是一口枯井,不做波澜。 “你怕吗?” “奴婢很怕。”沈作生得高,此刻不曾屈身,便垂目看着公主,许是觉得自己不恭,又挣扎着扯出个笑脸。 不过是从鼻孔里抛出一声嗤笑。 “可奴婢念想自己身后还有那些锦衣卫,便也不多怕了。” 那副从来温柔的面孔骤变。顾明妆连眼神都冷漠几分,沉声道“你是在威胁本宫?” “奴婢如何敢,只是说了些实话。” 顾明妆闭目,半晌方徐徐道:“沈公公,你这一个,作,字,是不是作死的作?” “公主何意?” “东厂西厂三万人,那就是三万条疯狗,你站在这里,一个错手便能被他们生吃了,竟敢拿来与本宫做筹码?” “公主算得定。” 他依然含笑,只是一副再也问不出话来的样子。 顾明妆也不与他多做颜色,仍不疾不徐地向寝殿走去。 她不知这人与皇帝之间藏了什么秘密,竟要他甘愿自掘坟墓。 直行至紧闭的两道门前。她站定,头也不敢回。 “行至此处,你也该与我说些实话。”顾明妆轻叹,怕迈入这扇门后,连她也不知道的密辛就再不得回圜。 “公主尽问,奴婢……知无不答。” “你投靠我皇兄,求的是什么?” “富贵无极。” “那今日呢?” 身后的呼吸停了一瞬,终轻声道“立锥之地。” 顾明妆咬牙,一只手在广袖中握得死紧,蔻丹指甲抓入了掌心。沈作的话令她几乎要从心中剖下一块rou来。 “尖锥难立,站久了要血流五步,本宫于心不忍。庙堂高不胜寒,你若肯,跨出这道门,本宫也保你荣归故里。” 荣归故里? 就剩一半的身子,怎么荣归? 殿宇空旷,沈公公一声冷笑似夜行鬼魅:“残缺之身,何处堪归?” 他扶过那只微颤的手,一层层卷起罗纱。 他掰开紧扣的五指,瞧着白嫩掌心上几道沁血深痕,轻轻往上面吹着气。 “公主莫怕,奴婢不走。 顾明妆得到了最想要的保证,心中却快活不起来。 沈作变得太多,让她几乎都不敢再认,这样的人行事,到底揣着什么念头? 习武之人耳力佳,刚踏入殿门沈作便听见了细微的呜咽声,他顿住脚,轻轻扯了下明妆的衣袖,女人心领神会,拉着他躲在了屏风后。 殿中早被沈作撤去了人,重帐堆烟中弥漫着病人的枯败气息,断续的抽噎声鬼哭似的惹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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