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南联大(西南联大AU/温情向/互攻) (第1/4页)
杜七辞了燕大的教职,决定要同联大一起南迁后,去辞别父亲,本以为他爹会斥他胡闹,结果躺在病床上的爹抓着他的手,浑浊的眼里闪着泪,慨叹道:弦诵不绝,国之幸也!他头一次真心实意地跪在床前,给他爹磕了个头。薛千山那边,在娘的牌位前上了三炷香,磕了三个头,余事皆了,两人便踏上了南迁之路。 由天津乘船,经香港到越南境内,再坐火车自滇越铁路至昆明。滇越路多瘴气,杜七不意染上疟疾,高烧不退。那时候西药紧缺,打过两针就再也供应不上,只有靠中药。他哪里喝过那么多中药,连喝几天见了就要吐,薛千山坐在床边哄着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又买来蜜饯等着喂他,好歹灌了大半碗下去。每天一刻不离地守着,热了就拿冷水浸毛巾敷,一遍一遍换水,冷了就解开衣裳用体温来暖,如此往复数次,渐渐地才有了起色。 等到病愈,已经临近开学的日期,于是没歇几天又搭上火车。出门前并肩在旅馆的镜子前照照,杜七看着人眼下一片青黑,端着他下巴端详,说你看着比我瘦得厉害。薛千山覆上人手背摩挲,轻轻摇摇头,笑了笑。 到了昆明,在学校租来的昆华中学北院附近住下,住处同学生一样是砖墙、茅草屋顶。一间屋子用帘子隔出两部分来,前面摆沙发、茶几,预备着有学生、教授来做客用。后面则放了书桌和床,作为起居。家具都是一块在文明街的旧货市场淘来的,虽然环境简陋,杜七却仍坚持着审美,配出一套咖啡与牛奶白的配色来。 床本来是张单人床,塞进两个成年男人就有点费劲了,只好挨手挨脚地挤着睡,不靠墙的一侧用椅子挡着防止半夜滚下去。杜七睡里头,脑袋埋在人怀里,半个身子都压在人身上,薛千山却觉得轻得很,像胸口窝了只猫。 到了冬天就挨得更紧。来之前只听说昆明四季如春,真正到了这里,才发现昆明的冬天照样冷,还没有火炉、暖气汀,无处取暖,只有硬捱。窗户也没镶玻璃,漏风。一床厚棉被,上头搭上白天穿的外衣,两个人在被子下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心跳,才觉得暖和些。 他们来得匆忙,没收拾什么行李,只带了些书和手稿。一天夜里抱着亲着弄到箭在弦上的时候,才想起来连润滑用的脂膏都没有,后来还是去市集,买了那种女孩子梳头搽脸的桂花油用。一做起来满屋子桂花香,久久不散,第二天有学生来访,抽抽鼻子说屋里好香,又疑惑:这会儿明明不是秋天啊。 学校是有食堂的,但伙食太差,米饭是掺杂着石子儿、稗子的“八宝饭”,两个人就自己买菜来做饭——其实开头是薛千山一个人做。小时候娘常常生病,他人还没灶台高就踩着凳子学做饭,虽然这十几年来手艺生疏了,但是再捡起来也不是难事。 杜七坐享其成了一阵子,有天动起筷子,忽然就觉得不该这样了,他也得分担一半!周末没课时,真下了厨房。一开始还让薛千山在边上指点,后来嫌烦,把他赶出去,自由发挥起来。薛千山就抱着手臂倚在门口看着,怕他把房子点了。等一盘看不出颜色的菜端上来,薛千山夹一筷子,强行压下皱起的眉头,昧着良心夸好。心里却感叹老天爷果真不可能把一个人每种天赋都加满。杜七自己尝一口,呸地吐出来,擦擦嘴,拎起外套:别吃了,下馆子去! 杜七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还从没有学不会的事儿,没有半点就此放弃的意思,接着去找邻居家教授夫人拜师学艺。用剩菜迫害了无数回别家养的鸡鸭、鸽子之后,终于端上一盘有些鲜亮色泽的青菜来。薛千山尝上一口,欣慰得差点落泪。 从此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