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故,一身深衣穿在身上,竟是有些空荡荡的,头发也花白了大半。他已经好些日子吃不下饭,因此,看起来极为憔悴,比起一年前,俨然老了十岁甚至更多。
“大兄怎么竟是到了这般境地!”刘邦看着吕泽被家人搀扶起来,还一本正经地给自己行礼,赶紧抢上一步,将吕泽拉了起来,发现吕泽简直就只剩下了一把骨头,顿时有些惊恐起来。
吕泽勉强提起了几分精神:“让陛下见笑了,实在是命数到了!”
舒云之前知道吕泽病了,其实出宫看过,她粗通医术,但是看到吕泽的时候,就知道吕泽是熬不过去了,就像是一个花瓶,被反复摔打过好几次,甚至一些瓷片都已经严重受损了,生机从那些裂缝里头不停地外泄。就算是舒云想办法给他进补,也是无用,甚至会给他的身体造成更大的负担。
舒云知道,吕泽这个时候,其实需要的不是补药,而是能够缓解病痛的东西,舒云费了不少力气,用如今能够找出的药材,才算是配了个安神止痛的药方,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效果还好,到了如今,效果也不足了。吕泽如今甚至难以安枕,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叫嚣着疼痛,这些伤痛就这样将一个在战场上几乎战无不胜的铁血军人折磨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事实上,现在对吕泽最有用的,其实是后世专门给癌症病人等人使用的那种必须要严格管理的镇痛药剂,但是很显然,一方面,这玩意并不是中原本土的物产,舒云也搞不清楚这玩意最初是什么人传到中原的,另一方面就是,就算是有这个,舒云也不愿意打开这个潘多拉的魔盒。
不过是起了个身,吕泽就看起来更加灰败了一些,刘邦急忙让人将吕泽送回了榻上,坐在一边,看起来是真的伤心起来了:“大兄,如今天下已经是咱们的了,怎么你竟是到了这个地步呢?”
吕泽脸上挤出一个笑来:“得到天下,是陛下的天命,而臣的天命,就是辅佐陛下,如今,臣的天命完成了,也就该走啦!”吕泽说着,又看向了舒云,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神情来:“以前父亲大人在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妹了!大妹天生聪慧,只是性情刚直,若是男子,尚且可以成为能臣直臣,偏偏大妹却是女儿之身!刚极易折,以大妹的性子,是不能安稳做常人之妇的,也唯有陛下这等天命之人,方能容得下大妹了!”
舒云看着吕泽,心中暗叹一声,这位真的是个忠厚人,或者说呢,他一辈子迷信自个老爹的批命,对此从不怀疑,却没想到,他老爹也就是个半吊子,只知道吕家跟着刘邦能富贵,却没想到吕家也因为刘家最后全家都搭进去了。
舒云一时间不知道该对吕泽说什么,最终只是说道:“大兄,放心吧,我不会再任性了!”
吕泽看着舒云,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神情,然后又说道:“我们吕家的子弟,才能平平,得陛下隆恩,待臣去后,皆能封侯,已经是臣子的幸事,所以,待臣死后,便让他们回封国去吧,下面的子弟好生读书习武,将来自有为陛下效力的时候!”
刘邦听着,愈发黯然起来,叹道:“大兄何必如此,朕并不是不顾念旧情的人,以大兄的功劳,其实便是封个王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大兄当日坚辞不受,如今还叫子弟复归封国,岂不是叫人觉得朕薄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