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填海 (第3/5页)
/br> 像是刚从酒瓶里捞出来的魂儿,粘糊糊的、狼狈又作妖。 不过,想想也是不容易,他只在工作以外的时间这样,伤心也要分场合,看情况,丝毫不耽误工作。 周末,这次是在许责家里,他亲自下厨,做了简随安超爱的辣子鸡。 厨房里油锅正滋滋作响,葱姜的香气还在空气里打着转。 简随安正在淘米煮饭,等着他回来。 “还没好?”她心想。 她冲着厕所的方向喊:“许责,菜要糊了!” 没人应声。 她皱眉,又喊了一遍。 依旧安静。 太安静了。 灶台上的火还在烧,她心里一紧,放下碗,几步走到卫生间门口。 门关着,水声停在半空。 “许责?” 她推开门。 ——眼前一片白。 霎那间,她愣住了。 瓷砖反着冷光,蒸汽在空中散开。 他靠在墙边,半个身子滑下去,手还抵在胸口。 地上有血。 是顺着他嘴角蜿蜒的那一条。 她的脑子“嗡”地一声,下一秒就扑过去,可又不敢晃他,只一遍遍喊着。 “许责!你听见我吗?许责!” 他没应。 呼吸很浅。 她半跪,哆嗦着趴在他胸口上,幸好心跳声是明朗的,她几乎要哭出来。 火还在厨房里“啪”地炸油。 她什么也顾不上,拿起手机打了120,声音乱得不行:“喂——急救!他在吐血!他在——” 她甚至没听见自己在哭。 电话那头的人问地址,她说了两遍都咬不清。 她低头的时候,看到他睫毛上沾着一点蒸汽,嘴角的血痕已经干了。 她伸手去擦,却越抹越红。 简随安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乱的。 救护车的灯闪在她的眼里,她坐在他旁边,抱着他那条还温热的手臂。 颠簸里,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像是心跳。 她头一次对“恐惧”那么的深有感触——不是喊出来的害怕,而是身体里有东西一点一点塌陷。 他压力大,她是知道的。 但简随安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医生跟她交代:“他是急性胃出血,伴随严重的胃黏膜糜烂,长期饮酒和精神压力是主要诱因。” “其实这种情况我们常见。不是突然病的,是一点一点积出来的。” “我就直说了,他的指标说明他最近一直处在高压状态,睡眠极差,有焦虑、轻度抑郁的迹象。胃出血只是表象,真正的问题是他太憋。他估计很久没好好吃饭了,胃酸太多,又喝酒,血管一破,人就撑不住。” 医生又补了一句:“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需要休息,也要注意心理辅导。我们会联系上级那边的单位报备,之后可能会有个健康回访。” “您可以放心。” 简随安到现在还是懵的。 走廊尽头的灯忽明忽暗。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手心冰着,心却在发烫。她抬眼,玻璃反着她的影子,一个失焦的轮廓,和她身后那盏灯重叠在一起。 夜还很长。 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的光一点一闪,像夜里的小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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