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玉面罗刹 (第2/2页)

，沈秋水觉得不够尽兴，便匆匆拉着丫鬟，来到曲水池，刚一坐定，檐下瓦砾“咔嚓”掉落一块。

    沈秋水听闻，眼珠转了转，心想：是只黑猫？她没多想，继续大大咧咧地踢掉绣鞋，褪去绫袜，随手丢在一旁。

    芸香见状，慌忙弯腰，捡走鞋履，“小姐这水……”

    “这水好得很！”沈秋水倚在太湖石上，伸出赤足，浸入池面，脚底板沁沁的凉。恰逢一阵秋风拂过，揉皱满塘池水，吹得她好不惬意松快。

    惬意没多久，涟漪未荡到湖心，便听头顶传来一道男声：“金莲戏水，好！”嗓音还隐隐压着笑。

    闻言，沈秋水抬起头，只见一名黑袍人头戴青鬼面具，翘腿坐在飞檐上，怀中横抱着一柄鎏金螭纹的佩刀。

    沈秋水素来虎惯了，幼时在北疆，天天拿红缨枪，跟着他爹部下习武，追着鸡鸭鹅打。如今，平白无故冒出个人，看了她脚脖，第一反应不是羞愤，而是想把他拽下来，狠狠揍一顿。

    从池边抬起脚，沈秋水蜷起脚趾，嗔道：“青天白日的，你不仅看女人的脚，还敢拿把军爷的刀，在这里装神弄鬼，真是不知廉耻，这就喊人赶你出去！”

    丫鬟芸香大惊失色，连忙用披风裹住她双足，生怕鬼面人心怀不轨。

    “谁是军爷？在下陆昀，临江茶商。”面具人嗓音慵懒，指腹摩挲刀鞘上暗刻的“昀”字，又朝沈秋水作揖道：“好生泼辣的小娘子。不过嘛……确实是我错了，向你道歉、道歉。”

    “对不起——”陆昀拖长尾音。

    沈秋水秀眉竖起，“满嘴胡沁，茶商怎会佩刀？陆公子莫非卖的是断头茶？”这厮撒谎竟不曾打个草稿，真欠她一顿打。

    “防身不行？”鬼面人闷笑，翻身跃下飞檐，惊散池中两尾红鲤，“不和你说了，我找你们府管事的。走了啊，我真走了。”

    “别走啊。”沈秋水向前倾身，借力抓住他垂落的箭袖，“你这面具唬谁呢？摘下来给我好生看看。”

    她心里哼哼，记住他脸后，见一次、打一次。

    袖管被扯住，鬼面人俯身凝视沈秋水，手按在刀柄上，“只怕揭下来吓你一跳！”他说完，俯下身。

    玄铁铸成的鬼面贴近她脸颊。

    霎时，池中的两道人影交叠。

    水波晃动，风裹挟铁锈的气息，吹走陆昀冷然的话语，送到沈秋水耳边，“我是从尸海血山里爬出的阎罗恶鬼，你这小女郎可看不了。”

    真大的口气，谁怕他了？去他爹的！

    身子后仰一瞬，沈秋水松开他袖管，冷哼道：“那你可知我是谁？”

    鬼面人站直身子，懒洋洋地问：“谁？”

    “我爹可是堂堂镇远大将军，沈凌云！”沈秋水高扬起下颏，“我乃将门之女，怎会怕你个白日活鬼。”

    青鬼面贴着水面晃了晃，从里传出一声闷笑：“原来是沈大小姐，幸会幸会。陆某此番前来，实际是来攀附您的！”说完，陆昀撩起玄色的袍角，大马金刀地坐在她散开的裙裾上，“如今这一见……”

    “怎么。”沈秋水扬声问道。

    “倒让我打消了这念头。”陆昀哈哈大笑。

    “我去你的吧！”沈秋水掬起一捧池水，毫不犹豫地泼向他，却被陆昀偏头躲过。

    *

    春桃忙完所有琐事，天边夜已然沉寂。回廊处，夜风吹拂，灯笼摇晃，她拎着裙裾，疾步而行，撞进一片松木冷香里。

    “阿念、阿念。”耳畔嗓音如松脂般粘稠。

    未等音波散开，眼前之人便抬起手，在她颊边洇开指尖冰冷的余温，一路拖她到无人的幽径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