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双琴】月照挽音_叙梦 0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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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叙梦 02 (第3/3页)


    见我清醒,他起身说得先回门中理事,不久后得空再传信约我见面,匆匆离去。

    我抱着空了的酒坛,于旭日初升的柔光中,在晟江那处屋顶上独自坐了很久。

    半年之期将近,下次见面大抵就是贺闲所授的最后一堂课。此后山高路远,不知再见是何时。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很舍不得他。

    白鸽携信落在窗前,我如约而至,随身小包里带着他亲手绘制的《幽兰》手势谱。

    贺闲终究成了大圣遗音的传人。

    他天赋极好,又刻苦修习,我与众多长歌弟子一同坐在台下观礼,由衷觉得这样很好。

    他赠我沂水弦歌琴,算是我在虞弦大会中得到的最终奖励——之一,毕竟还得一知己。

    “没有其他的吗?”我抱着琴,鬼使神差地,突然开口问他。

    同门在观礼后大多散去,四下寂寂无人,繁茂的桃林宛如天然屏障,将我与他笼罩其中。

    一缕春风拂过发梢。

    他陷入片刻却漫长的沉默。

    我在纷落的花雨中抬眼望他。

    “我再送你一个愿望,”他的声音依然温和,还是那个好脾气的贺闲,“想好了再说。只要在能力范围内,我定当尽力为你实现。”

    “我不想等,我想现在就许这个愿,”我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将沂水弦歌放回案上,抚平衣上褶皱,张开双臂,“所以,你可以抱我吗?”

    贺闲说过,愿望得在他的能力范围内,所以他当然可以拒绝。

    他又沉默了。我不敢看他,只装作被花里胡哨的春风迷了眼,匆匆埋下头去。

    他并非愚钝之人,也有自己的底线,我想。

    我并不擅长遮遮掩掩。喜欢谁就对谁好,倾慕谁就同谁撒娇耍赖,想说便说了,只要贺闲是个有心人,总能从回忆里翻出足以验明我心思不纯的如山铁证。

    其实拒绝也没关系的。

    我对他或许也并非纯然的爱意。

    怜爱,仰慕,依恋,微妙的控制欲。

    怜爱他的过往,仰慕他的造诣,半年间自然而然产生的依恋,难以宣之于口的心绪。

    暗恋是一碗苦瓜羹,清苦中带着细微的甜。

    我自知其苦,也自得其乐。

    他终于有了动作。

    我并未抬头,只垂眸望着他走近的脚步。

    传承仪式隆重,贺闲今日的衣着较常服繁复不少,宽袍大袖,是白鸽舒展的羽翼。

    于是我落进这只鸽子的怀抱。

    熬过了无数个只能在梦里相见的日夜,如愿以偿地互通心意,这是否也算一种苦尽甘来。

    只是偶尔,一个人待在挽音阁中,把过往翻出来再尝,会突然觉得特别特别苦。

    我曾经为很多做不到、又或许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做到的事感到难过。没有立场和资格说想念,只能在梦里偷偷牵他的手、拉他的衣袖。

    贺闲不知道,他因天道轩任务重伤昏睡的那几天,我时常抱琴坐在暗处,安静凝望着他。

    他伤得实在重,重到我几乎以为他会死。

    如果睡眠和死亡是唯二的、能确定一个人不会离开的方式,我其实并不介意让他枕在我膝头,陷入永世长眠。

    但那几个月色清明的夜晚,他状态趋稳,呼吸平缓,恍惚有那么一瞬,我觉得这样很好,贺闲还是要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不要抛下我一个人,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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