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_【网空】杀死蝴蝶的四种方式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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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空】杀死蝴蝶的四种方式 (第6/11页)

眠总是不好,空如今深有体会。这次的梦很短暂,像黑暗里一只狐狸的尾巴倏然划过,空还没来得及捕捉,便醒了过来。他转过身,网坐在床头,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恰好够落到空的指边。网的手下闪动着流窜的数据。另一轮的排查开始了。

    “难道就一点指令都没有留下吗?”空揶揄道,听不出多少失望的意思,“玩游戏都要有个彩蛋,难道你的创始人就这么无聊吗。”

    “你入睡的频率比刚到域中增加了。”网说,他低头看了看,准确地给出了时间:“一个小时零十三分,但时间减短了。”

    “毕竟还有一部分rou体凡胎,比不得你常活常新呀。”他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忽然说:“我刚刚好像梦到我父亲了。”然后又笑了笑:“不太习惯这么叫他。”

    “我的父亲,他来见我最后一面的时候已经很老了,皮肤就像一片脱水的树皮。”空拈起这个话题,随意得像提起一个垃圾袋一样提起它,“我的大哥推着他,他坐在轮椅上,他们走进来,就像许多年前的遗体告别仪式一样肃穆地看着我……看着我的某个器官。隔着一层屏幕,毕竟我已经没有确实的眼睛,看起来他们两个都与我印象中出入甚大。他们还记不记得我是什么样子?连我自己都快要忘了。”

    空翻了个身,两只手臂在网的腰上包了个圆,网翘起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搔着他的脸颊,他突然有点后悔,人爬起来,凑到他眼睛前面,语气诚恳道:“同为数据载体,就算找到你的编程代码,也不见得能把我做成第二个你。”

    网的指缝中流溢出光点来,三三两两地聚到他们身边,维持着一点暗淡的荧光照着两人的脸。网的手中不停,声音听起来却已经沉下去,先斥责他:“发的什么疯?”顿了顿,又道:“我不需要第二个网中人。”

    空退开一点,伸了个懒腰,靠到网的身上。他含糊地笑起来,“我也不要做第二个网中人。”

    科学论证,大部分爬行动物不会做梦;鸟类都会做梦,不过大多数只做短暂的梦;大部分哺乳动物都会做梦,有的做梦较频繁,有的则少些;鱼类、两栖动物和无脊动物都不会做梦。

    网听到空这么说,在冗长而有序的数据写入中拨出了一点富余信息流,他抬起眼来,露出一点感兴趣的神情,瞳孔中磷粉一样的光被掩在遮天蔽日的眼睫下头,夹在隙缝中隐隐约约,像从蝶翅里切出来一角星野。极短暂的片刻之后他缓慢地眨了眨眼,表明这个条目被记录在案。

    “其实我有个问题,你是不是从不休眠?”空手上正拿着一片屏幕玩贪食蛇,屏幕是黑底白屏、蛇是黑质白章,游戏音量被他开到最大,支使着那条大腹便便的蛇左支右绌地吃食,狭小的房间里一时间都是单调的电子音在滴滴嘟嘟响成一片。“怪不得你这么好奇,不休眠的人当然不会做梦,系统也是……噢!要死!……啊……”

    屏幕哐哐当当地一阵响,蛇的脑门撞到了屁股上,空把屏幕丢给网:“下一局下一局!来打联机!”

    网接着说:“我的数据流太大,无法备份,如果我被强制休眠了,所有拟域中的数据都会消失,”网拾起屏幕,“所有依附于此的……”有些话点到为止,他看了空一眼,又很快地垂下眼皮,按下再来一次的按钮。

    蛇和食物重新出现在屏幕的中央,在空的手下从一个小小的像素迟缓地从点到面延长、拓展,“可是你既然知道我将意识寄体在数据链上存在,又无法对我进行管辖。这是什么原因?”

    空往网的怀中窝了窝,叫网搂着,像一只陷进棉絮的猫。网沉默的时候大多数不会动弹,如同一条餍足的正在消化猎物的蛇,空稍撇过眼就可以看到他一个单调流畅的下颚线条,但要以此窥见他余下的脸就有些困难,多少使空联想到医院高而苍白的外墙,也是这样的不合时宜,从来只肯给他露出一小片残缺的天空。

    “在现实的rou体崩毁后,虚拟的意识产生前,数据是死的,你的巴别塔图书馆试图印证灵魂作为数据的存续与否……或者不是你,而是你那位恶趣味的‘神’。”空引着那条蛇,七拐八扭地在自己累赘的身体里开出一条血路,他缓缓地说来,听着颇有些规劝的意味:“数据装载上人的厌恶、喜好、偏颇,就以为能做人了吗?就像这条蛇,给多少吃多少,吃多少长多大。数据与人的不同,便在于人会取舍,而数据只能接受。”

    网闭口不言,沉默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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