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云阔一直在看燕厉。
侍女说话的全程,燕厉垂着脑袋,湿发滴滴答答,他眉眼未动,神情平静。
“明白了吗?”侍女问。
燕厉一动不动。
侍女权当他是默认,转身离开。
之后两个月走马观花,燕厉始终沉默听话。他学会在脸上涂胭脂,学会媚笑,学会跳舞。他换上艳服,戴上金银珠宝,往身上抹香粉。
评花会上,人头攒动,燕厉拔得头筹。
买下他初夜的是个男人,模样英俊,气度不凡。夜色深时,侍女领着他进了燕厉的房。燕厉正坐在梳妆镜前摘下头饰,他抬手擦掉唇上的口脂,神情未变,秾艳的脸却显得苍白恹恹起来。
男人推门进屋,走到燕厉身后,将手搭上他的肩。他俯下身,凑到燕厉耳畔,却未防少年猛然起身,撞得他下巴颏一酸,眼前黑了一黑。
岑云阔冷冷看着少年从袖中抽出被磨尖了的玉簪,狠命扎进男人的脖颈中。男人嗷嗷叫着,燕厉神色凶狠,将男人撂倒在地,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压着他,玉簪如刀,他抽出、捅进、抽出、捅进,鲜血弄脏了今日精心的妆容,弄脏了一屋雪白帷帐。
等男人死透,他才丢开簪子,摇摇晃晃站起来。
燕厉在屋中迷茫般转了一圈,最后停在窗前。他扯掉身上碍事的红裳,推开窗,跳下去。
夜很黑,浓云遮月。
后巷十分安静,与前巷仿若两个世界,岑云阔疑心自己听见了燕厉跌下来时腿骨折的声音。燕厉确实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他满头冷汗,呼吸急促,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在黑暗的巷中穿梭,绕小路到了城门口。他扶着城墙,又哭又呕。
月亮露出一线银光时,燕厉抬手胡乱抹了抹脸,一瘸一拐地往城外跑去。
往常到这个时候,岑云阔该醒了。
但这次没有。
场景倒转,一直到燕厉攀在窗上,将要往下跳的那刻。
楼下巷中昏暗阴影里,站着岑云阔。
岑云阔饶有趣味地打量梦境中的“岑云阔”,那时自己刚穿越不久,只知道这世界原先是本自己看过的,那夜他眼前忽然多了两行文字,告知他,若他想要回家,最好去鬼街第十四巷,等一个人。
茫茫夜色,夏风吹来前巷的胭脂香料味。
岑云阔在这儿等到了从天而降的燕厉。
少年正正砸进岑云阔怀中,两人一齐倒在地上,岑云阔被这半大小子砸得肋骨疼,呼吸一窒。燕厉呆了呆,很快惊慌失措,爬起来要跑,被岑云阔拽住手腕。
岑云阔看着这一幕,觉得好笑。
那时他其实并不比燕厉镇定多少,拦下燕厉,只因为冥冥中的预感。
果然,他还没想出对燕厉解释的说辞,文字又出现了。
岑云阔往后看了一眼,长巷阴影晦暗,他握紧了燕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