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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4「报应」 (第3/3页)
尾的等价交换,再无任何情分可言。朱朝阳漠然抬眼,头一回觉得高叔叔笑容伪善,却舍不得厌恨对方,唯有转头去恨自己慧极必伤,怎么就将高启强每句弦外之音领悟得清楚明白,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唯一选项只剩乖乖走下年长者铺就的台阶,除非他打算就此跟高启强关系破裂。再三权衡利弊,愈发觉得追究不放只能自讨没趣,朱朝阳一抹眼睛:“没关系,反正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说罢,觉得轻飘飘一句话不足以代表和好的决心,又埋首往高叔叔怀里钻,把脸贴进对方的胸口:“而且……我最气的倒也不是那个。” “嗯。那是什么?”亲密举止意味着这孩子对他依恋如旧,高启强顿感安慰,五指揉摸少年的发顶,手法像在安抚一只窝在他胸前渴求垂爱的小狗。朱朝阳摇摇头不做声,做长辈的就不去追问他的秘密,沉吟良久,又斟酌语气道:“那阳阳要怎么才能不气?” “您今晚就陪我睡在这里吧,反正我妈明天下午才回来。”朱朝阳拿脸在他怀里拱蹭几下,收拾好表情才抬起头,凑过来讨亲了:“至于怎么才能不气,睡醒了再告诉您。” 原本也没以为今晚能全身而退,高启强早有心理准备,敛眉与他耳鬓厮磨:“那就听阳阳的。” 谁知朱朝阳说要高叔叔陪他过夜,还真是字面意思。洗漱过后同挤一床被子,高启强像个巨型抱抱熊玩偶似的被少年搂个满怀。旧床狭窄,他被圈囿在男孩子结实臂弯中动弹不得,心中哀叹醒来恐怕要腰酸背痛。 那晚高启强回办公室看到桌上的相册,想起朱朝阳提过要来取书,便瞬间猜透前因后果。小孩儿没在约好的时间回京海,他又猜多半是在闹脾气,自己身为长辈若肯放下身段主动去哄,这点别扭定能迅速翻篇。 高启强只是没想到朱朝阳比想象中冷静,抑或太过聪明,三言两语就肯和好,情绪最失控也不过是红了眼圈。事情脱离预判,即便是往好的方面,也令人略感不安。 他能想到合理的解释是朱朝阳向来过分懂事,大约因为从未被成年人包容过脾气,无论什么情绪都习惯独自吞咽,如今的反应也算可以理解——可一旦这样想,他就成了利用这孩子脆弱之处的无耻之徒。高老板平日里持筹握算,惯会对所有人啖以甘言,手上命债太多,良心早已毫无痛楚,唯独算计起这个孩子来,隐隐有种要遭报应的预感。 ——而这预感应验得比想象中更快。 次日从睡梦中唤醒他的不是手机闹钟,更非明亮天光,而是手腕上被撕扯的痛楚。高启强猛然睁眼,耳畔传来连绵的尖锐噪声,后知后觉这是撕扯胶带的动静,他双手被朱朝阳按在身后缠了几圈,手腕牢牢绑缚在一起,想起挣扎时已经来不及了。 “朱朝阳,你发什么神经!”年长者破口大骂,罕见地失态,侧身贴在床面扭动挣扎也无济于事,徒流一身细汗。 “我没有发神经,我只是在闹别扭。”朱朝阳丢开用剩的胶带卷,弯着嘴角把高叔叔翻过来,如愿在对方眼中看出惊慌失措,心情顿时空前美好:“昨天您不是还夸我闹别扭可爱呢吗?” “你他妈赶紧给我松开,听到没有!”年长者沉声恫吓,目露凶鸷,话里怒意满盈,叫身边的马仔听了必要吓得哆嗦。可惜他现今的处境是不着寸缕被绑在年轻人床上,整个人威严尽失,命令当然毫无用处。眼见斥责无用,高启强转而采取怀柔措施,张口刚叫出一句“阳阳”,就被对方话音打断。 “我说了,睡醒之后就会告诉您,我怎么样才能消气的。”少年人的呼吸打在他耳边,在鬓发上落成一个旖旎的吻:“别怕,高叔叔。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朱朝阳说着,拿手中领带去遮男人的双眸,牢牢缠好之后在脑后打结,把高叔叔封装成一份沉默的礼物,由他独享。 高启强失语,强迫自己情绪稳定,反正知道朱朝阳不会要他的命,很识时务地放弃挣扎。 何况他看见了。 朱朝阳的声音明明在笑。但视线被黑暗蒙蔽的前一刻,他对上了那孩子阴翳的、不甘的、忏悔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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