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第6/8页)

/br>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不管是他们的权力还是身份，全都会消失，这样的事实让我感到恐惧，所以我不想死。我咆哮着用尽全力杀敌不想自己陷入死亡，看到你和一个敌人缠斗陷入下风我也是第一时间去救你。”

    “我不想我死，也不想你死。我当时甚至不想姬发，殷郊他们去死，我有过很多下黑手的机会我都放弃了，不是因为我怕，我只是想起这八年共度的时光，金戈战马，铁血丹心，也算是互托后背，生死与共，突然变成尸体那样的安静，我不习惯。”

    “我讨厌很多人，又不希望他们死去，我当时甚至以为这就是我们的一生了，征战沙场，讨厌除了你之外的许多人，又不能脱离，比起远隔天边毫无用处的父亲兄弟，我倒宁愿叫你弟弟，虽然我至死也没这么叫过。”

    “转折发生在苏护叛变，冀州之战前夜，我知道你明日必死无疑，也知道你唯一生的机会是今晚逃走，但若放你跑走，掉脑袋的人就会变成我，哪怕我不是主谋，只要旁观放你走，我此生的晋升之路就会永断，违背殷寿的命令我也不会活得长久，我这么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你的死亡是必然的，所以我才能心安理得地阻止你和孙子羽的逃跑，才能一脸理所当然地跟你说苏全孝，这些年辛苦你了。我知道是我绑架了你，我知道是我送你去死的，我什么都知道，我为我自己感到恶心，你死的那晚我在河边对着自己的脸吐了很久，我不想做，但我还是按照我的利益去做了，这世上没有回头路可走。”

    “你是撞剑自杀的，但我知道是谁杀死了你，是你的父亲，殷寿，还有我，那些你爱的人，我们一起杀了你。”

    “你死的时候我没有流泪，就是心里头空空的，好像有人剜走我一块血rou。我恨我的家人，也觉得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我在乎的人，但你死掉的时候我怎么这么难过，真的好像快死了，我后悔我没有救你，我后悔一切，但你已经死了，而我也快死了。”

    “后面杀苏护的时候，我们遇上雪崩，尽管以前在北地也遇到过，但铺天盖地像要把人淹没的雪的浪潮打过来，还是有种让人不能呼吸的窒息感，好像这天地都被这雪山的崩塌毁灭了。我在那一刻，忽然能明白我心中的感受是什么了，原来你的死亡，在我心里，也是一场雪崩。”

    “一旦雪山崩塌，滚石落山，毁灭就是永无止境的。我懊恼你的死亡，但也只能紧紧把握住接下来的机会，不然失去你换来的权力将消失殆尽，我不能失去它们，所以我杀死了我的父亲。”

    “我原本想，杀掉一个根本不爱我，把我送去当质子却留哥哥在身边的绝情父亲又有什么呢？但事实是，杀掉我的父亲后，我崩溃了。我想过可能是崇侯虎故意扶我的那下，那个装出来的关切神情，彻底摧毁了我，但现在想想，从杀掉崇侯虎的那一刻起，我就被由里到外地毁灭了，无论如何理由也不能狡辩，追究任何缘由也无用。你的死亡否认了我八年的戎马时光，崇侯虎的死亡否认了我的一生，我爱你们，所以我恨你们。”

    “但我最恨的是自己，可我看不清自己的内心，我以为我最恨的是姬发。因为那个蠢货明明可以让所有人都活下来，明明我父亲可以不用死，可偏偏他最后才开口，偏偏只有他的父亲活了下来。”

    “我好恨他，我不甘心，为什么我被毁灭的，别人却能最后拥有，崇应鸾得到的父亲的宠爱如此，姬发救到的他的父亲也如此，姬发甚至还有殷郊，但陪我长大的你已经死了。”

    “我好恨好恨姬发啊，我恨他和我相仿，又拥有一切，我恨他身陷囫囵，却能每一次都做出正确的选择，我恨他身边人来人往，而我却孑然一身。说到底，如果他跟我一样不幸，我又怎么会恨他？可他既幸运又有能力，这让我怎么不恨他？”

    “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恨他，我又怎么活下去？”

    “质子团名存实亡，我的晋升之路永断，殷寿生性多疑，此时又得狐妖相助，他不需要任何继承人，甚至不需要凡人当手下，我在他这里和其他所有人同样地无足轻重，只是他的战争的消耗品而已。”

    “我已回不到过去，也回不到北地，我若想活下去，就只能卑躬屈膝苟延残喘，我若想活下去，就必须杀掉姬发，可若杀掉姬发，我也会活不下去。”

    “我在姬发叛变击杀殷寿之日去追杀姬发，血战到最后，我们都身受重伤筋疲力竭，过去我们都曾有过将对方斗殴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