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北洋常相忆_东海北洋常相忆(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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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北洋常相忆(9) (第8/8页)

分燕儿应该叫他堂叔。

    过去燕儿父亲在世时,他一直协助燕儿父亲打理韩府从华北到朝鲜日本航线上的航运生意,算是韩府一个非常精干踏实的亲戚了。

    在燕儿父亲生日晚宴上,他就坐我和燕儿边上,燕儿和她父亲还给我特意介绍他认识过。

    这韩仁丰对北洋水师内外情况很熟悉,当年晚宴上他见我还在水师学堂就读,还主动和我聊了不少水师中的秘闻轶事。

    确定了来人是燕儿家亲戚,我不禁有他乡遇故知之感,连忙拱手回礼道:「原来是韩叔叔,几年前见面还是夏天,今天您这换了身冬装我愣是没认出来,失敬失敬。话说您怎么不在天津却在这芝罘啊。」

    他听了宽厚地摆了摆手,憨厚的脸上露出了笑吞:「呵呵,你介孩子还是这么客气。我已经离开韩家从天津举家搬迁到这芝罘城里单干了。这不今天码头我的船上有点事儿,我过来刚刚处理完,结果一下船就在这儿看见你了。你一身水师军官制服怪显眼的,我还特意多看了几眼才确定真的是你。」

    「韩叔您怎么想着离开天津了?之前不是干得挺不错的嘛?」

    我笑着问道。

    「不错?哪里不错了?」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地说道。

    「你是不知道,自从甲午年韩家被抄以后,这韩府的航运生意就大不如前了。后来来了那个什么刘树奋,他虽然用关系把韩家大部分家产要了回来,可毕竟已经一把岁数了,心思精力压根就不在做生意上。在天津韩府改姓刘之后,他就开始不时挪用柜上的银子。原本韩家轮船的航运生意做得好好的,他接手以后今天卖两艘明天卖三艘,到了去年已经几乎把韩府多年积累下来的几十条轮船卖了个精光。也不知道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估计所有的银子都拿来上朝里打点关系为升迁铺路了。我和几个韩家远房叔伯不忍心看韩府的生意毁于一旦,所以就筹钱把仅剩下的几条船从他手里盘了下来,自立门户到这山东芝罘单干了。你看边上这几条船,都是我们去年从他手里盘下来的。」

    我听了韩仁丰的话,不禁感慨:「时光荏苒……物是人非……我也有两年多没见燕儿了,上次偶遇她倒是没有和我说过这些生意上的事情。」

    韩仁丰也叹气道:「燕儿也是个可怜孩子,当年她要是嫁了你,这韩家的生意即便被抄,后来肯定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败落。那个刘树奋又老又丑,岁数都够做她父亲了,而且看着就不像个好人,我也弄不明白燕儿当年怎么就忽然那么轴,都和你定亲了,结果忽然像着了魔一般非要嫁给那个刘树奋不可。」

    我叹了一口气,黯然神伤道:「韩叔,燕儿主要还是为了救她父亲出狱,所以才被那个刘树奋要挟。我和她的事情一两句话也是说不清楚……」

    韩仁丰抬头看着满天纷飞的雪花,嘴里嗤笑了一声,感慨道:「燕儿救她父亲?救个死人出狱吗?我那堂弟仁廷正直忠义,心系抗倭战事,主动为朝廷分忧安排韩家轮船给朝鲜辽东免费运输军火,却换来个被朝廷冤枉抄家的下场。他被捕下狱当天晚上就在牢里旧疾复发,狱里管事的人也不闻不问,可怜我那堂弟挺到半夜,就那么病死在了狱里。燕儿第二天上午得到她父亲病死的消息和我们几位叔伯一起去牢里把他拉回来办的丧事。从大活人抓进去到尸体拉回家前后就三天的事情,哪里还有机会去上下走动关系救她父亲?」

    一阵寒风伴着无数飞雪吹来,拍打在了我的脸上。

    后面韩仁丰说的话我几乎都听不到了。

    「各船注意了!海冰来了啊!马上冻港了!」

    身边响起一连串急促的敲锣声,沿着码头岸边跑过几位码头巡逻的力工,敲着锣大声吆喝着给各艘船只发出冻海示警。

    我和韩仁丰都转头向海中望去。

    只见一条浮冰形成的长长白线随着波涛远远地从海中逐渐靠近,所过之处,原本海中的船只无不被冻住动弹不得。

    我盯着那道越靠越近的白墙,感觉 自己的心也泛出一道寒意,随着这眼前冬日的大海,一起封冻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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