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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素,就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寂寥。

    一片深浅浓淡的蓝,呼吸的时候仿佛沈在海底,吐气的时候又像是浮在云端,却都是空荡荡的没有著落。

    这麽多年,他都是独自一个人过来。

    高中毕业,到了这个陌生城市,爬滚打,整整十四年,他在这里的人生即将和不在这里的人生平齐,但是,一直是一个人。

    除了大学开学头一个月的那些室友,这是他第一次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生活了这麽长时间。、

    感觉很新鲜。

    因为是同类,所以绝对不用担心被看破之类的事情,相处就自然从容,而那个女子从来不多话,一向都是安静的待在他身边,应和他偶尔的说话,声调柔和得可以抚慰人心。

    就一个调教者而言,她无疑无懈可击。

    就是因为这样优秀的女,所以,他才会格外讨厌吧?

    偶尔静下心来想,任宣也觉得自己的讨厌没有道理可言。

    但是那又怎麽样呢?

    他讨厌安若素,想看她挫败痛苦。

    她也一样啊,她想的是如何征服他。

    唔……似乎,他应该制造一个让他看起来被她征服了的局面,这样,会比较有趣?

    著下巴,他兴味盎然起来。

    把空调调到最低,他起身从冰箱里取出了一桶冰,又冰了新的进去,在浴缸里放了凉水,一桶冰刷拉一声倒下去,自己也跳了下去。

    如此反复三四次,镜子里映出来的人呈现出青白的颜色,他哆嗦著回卧室,在空调的风口一站,感觉著身体上冰冷的水分被迅速吹干。

    先是冷,然後是混乱,麻木了片刻之後,一股诡异的热流从身体里传递了上来。

    再过一个小时左右,他就会开始发烧。

    任宣如此判断,慢慢矮下身子,蜷缩在了被空调吹得冰冷的地板上。

    他在意识消失前,按下了空调的停止键。

    若素回到家,看到的就是昏倒在地板上,全身赤裸发著高烧的任宣。

    生病的任宣难缠得异乎寻常。

    不肯吃药不肯吃东西,绝对不肯上医院,脾气执拗又撒娇,拖著若素不允许她走开。

    若素被他拖得焦头烂额,好说歹说他也不听,气得甩手走人,却被他从後面一把拽住手,狠狠一口咬下去。

    ……这牙口说不定能和糯米糕较较劲了。看著手上汨汨冒血的牙印,若素心里一股火就慢慢涌上来,某种蛰伏在血里的嗜血又暴虐的因子让她唇角不由得抽了一抽,但是低头一看那个咬了她一口就松口,委委屈屈蹲回棉被里蜷成一小团,只露出一点点银色发顶的家夥,那点慢慢上来的火就又慢慢下去了。

    被咬的是我的指头不是你的尾巴好吧?

    心里转著这样的话,若素叹了口气,弯下身子,用力把他的脑袋挖出来,任宣紧闭著眼,眼皮动得很快,一张脸苍白著,只颧骨附近不正常的绯红著,一头一脸的汗。

    伸手在他脖子上按了一下,颈上的动脉一跳跳的,体温高的吓人。

    他唇边还有自己的一线鲜血。

    任宣蜷缩在那里,微微发著抖,头发汗湿,平常那麽漂亮又无所谓的男人,这个时候柔弱得像是一只被母亲抛弃的狗。

    叹气,觉得自己真是拣流浪动物的命,若素起身端了粥,放在床上的小桌上,坐到他旁边,把他整个抱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前,又用棉被压实了,才耐心的一口一口喂他喝粥。

    也许是意识已经半模糊了,刚才还打死不吃的混蛋狐狸这时候浑浑噩噩的张嘴,乖巧的吞下了食物。调羹偶尔会压到他的舌头,任宣也不睁眼,就是软软的哼一声,甩甩头抗议,那种日常无论如何绝对见不到的柔弱姿态,让若素想笑,却在笑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叹气。

    喂完食物和药,若素去洗漱,刚抹了脸,就听到卧室里传出一声有气无力的暴喝:“安若素!”

    顾不得一脸沫子,她飞奔进去,看到任宣勉强睁著眼睛,虚弱又凶狠的瞪她,若素心里忽然就柔软下来。

    刚被她捡回来的糯米糕也是这样的眼神。

    一靠近就瞪她,还呜呜的低低咆哮龇牙,但是她一旦离远一些,它又会异常愤怒的对她狂吠,那种希望人靠近,但是又因为恐惧被伤害而狂躁的身影,跟面前这银发的男子慢慢重叠。

    而他确实是谁都驯服不了,所以谁都抛弃了的,流浪的炸毛狐狸。

    若素摇摇头,笑起来,“还要干嘛?”

    任宣迷迷糊糊的皱起眉,张了一下嘴,大概因为嗓子实在疼得厉害,说不出来话的关系,他眉毛更扭成一团,用力拍了拍身边,拍得软软的枕头蓬蓬的响,若素苦笑,认命的先把满脸的沫子都洗掉了,换好睡衣,钻到他厚实的棉被窝里。

    哎,他发烧,她这个健康人也要在大夏天高温35度里不开空调陪著他裹棉被发汗。

    全当桑拿减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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